虫祸02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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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分陌生。

    陆螽斯画虫是出了名的,这或许也跟他的名字有关。

    边囿在一副暗夜飞舞的蝴蝶图面前停留不过半分钟,立刻便有人走过来搭讪,“这幅画我认为是整个展里画得最好的,或许你见过满山飞舞的枯叶蝶?那是我人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。当然,你也是,??咦,这不是螽斯么?我的挚友!”

    边囿不适地皱起眉,这人自从边囿进来后就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,想忽视都难。

    陆螽斯倾身,覆到边囿耳边,“你先自己逛逛,我一会儿再来找你,嗯?”

    边囿点点头,一溜烟地跑了。

    那人还想挽留,却被陆螽斯拦下,边囿听到陆螽斯喊那人“宁百”。

    宁百也是个画家,在圈子里名声并不好。

    宁百擅长画裸|体,尤其爱画年轻漂亮的小男孩。

    据说宁百是摸遍了模特身上的每一寸肌骨,才能画出那样逼真又充满肉|欲的画。

    边囿不确定传闻的真假,但对方又装又油腻倒是真的。

    每个画家都有其独特的风格与擅长的领域。

    譬如宁百擅画裸|体,而陆螽斯在画虫方面的造诣无人能比。

    陆螽斯总能把各种虫子画得活灵活现,那种真实感几乎要跃出画纸。

    但比起真实感,陆螽斯更擅长奇诡的画风。

    比如边囿现在看的这一幅??

    贫瘠的、布满坑洼的地面,覆盖着浪潮般的虫豸,它们后肢扎入泥土,挺起胸腹,紫黑色的口器翁张,背上的四只复眼互相交叠,像甲壳上的斑纹。

    画的另一端,则是一颗微微发着光的、蔚蓝色的星球。

    真奇怪,边囿竟能从这些虫子身上感受到奇异的渴望。

    它们遥遥相望,渴望前往那颗蓝色星球。

    画的右下角写着这幅画的名字。

    《下一个家园》。

    在这一刻,边囿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瞬间炸起。

    边囿摸着胳膊想,也许是今天太冷了。

    往前走,来到下一幅画面前。

    这幅画大概画的是昆虫交|配,虫虫相叠,飞舞的触角在空中交缠。

    边囿看得面红耳赤,然而陆螽斯给这幅画命名为《争夺》。

    边囿挪开脚步,继续看下一幅。

    这幅画上没有虫,似乎是一个潮湿的洞穴,不知名的白色分泌物如蛛丝一般粘连在洞穴各处,每个角落中都有一枚或数枚褐色的蛹。

    明明是静态的画面,却给人一种即将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的动态感。

    画名《温床》。

    这是陆螽斯一贯的起名风格,画名与内容基本看不出关联。

    画廊呈回环形,边囿已经看完这一面墙的画,回过头,发现陆螽斯还在和宁百交流,除了宁百,还多了个头戴贝雷帽的矮个男人,应该也是陆螽斯的朋友,说不定就是这间画廊的主人。

    边囿撇撇嘴,他决定自己逛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天气不好,画廊内的人不多,气氛很平和。

    边囿走走停停。

    除了画,边囿对陆螽斯作品的灵感来源也很感兴趣,陆螽斯总是习惯性地把这些灵感汇集成小故事,当玩笑分享给观展人。

    有些故事很有意思。

    比如陆螽斯曾在炎炎夏日出门捉蝉,他爬上树,却没有找到一只蝉,然而当他跳下树,只听到嘎巴一声脆响,一只刚刨开泥土的蝉,被陆螽斯一脚踩碎,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一生。

    陆螽斯还为这只蝉刨了个洞,用来安葬。

    边囿怀疑这是借鉴了黛玉葬花的典故。

    有的故事则比较离奇。

    陆螽斯说自己某日画画时不小心睡着,梦到了一个距离地球数亿光年的遥远星球,上面植被茂密,没有人类或者外星人,却有许许多多的虫子,虫子的分类和地球上的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地球上的虫子大都归类在节肢动物门六足亚门的昆虫纲,这也是节肢动物门中的最大一纲,除此之外,还有其他四个亚门。

    总的来说,分类混乱,不同学者还有不同意见。

    但在陆螽斯梦到的星球上,虫子只分为两类。

    一为有翅,二为无翅。

    无翅昆虫数量庞杂、智力低下,只有最原始的交|配欲望。

    有翅昆虫经过进化,智力与人类无异,它们能够自行进化演变出最适应环境的外表,或者说,拟态,以此来吸引虫母的注意,从而诞下最优质的王虫。

    王虫可以有很多,它们是虫母的孩子,但最终只有一只能在厮杀中存活下来。

    成功存活的王虫才能得到族群的服从。

    最重要的是,它能够赢得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,虫母的交|配权。

    值得一提的是,整个族群中,只有虫母才有生育能力,而在陆螽斯的梦里,虫母已经消失匿迹很多年了。

    “这不纯纯变态么?”

    边囿身边,一名女生和她的同伴吐槽说:“我写小说都没这么离谱。”

    同伴说:“做梦嘛,能理解。”

    “梦是潜意识的反应,说不定陆螽斯内心深处就是个变态呢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边吐槽,一边相携往深处走去。

    边囿却不知为何有些在意这个故事,正要仔细看看,身后传来陆螽斯的呼唤。

    “边囿?你在这里?”

    陆螽斯走上前来,边囿扬起笑脸,叫了声陆老师,见只有陆螽斯一个人,好奇问道:“陆老师,你的朋友呢?”

    陆螽斯:“算不上朋友,只能说是同行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陆螽斯单指推了下镜片,笑容别有深意。

    “走吧,带你看看这次画展最重要的一幅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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