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章 汉白玉踏板,高五尺三寸,两侧铜狮扶手,昼夜各拭三次(2/2)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【畅读更新加载慢,有广告,章节不完整,请退出畅读后阅读!】

p;金砖地缝仍残留着昨日的碎瓷。

    朱棣刚拭去手上墨迹。

    那墨,是他怒书御制皇陵碑时溅出的痕迹。

    案上的奏折尚带北境寒气。

    军报称阿鲁台部退至克鲁伦河。

    可天幕上的新字,却像一根冰锥,刺入他刚平静的心头。

    “铿!”

    玄铁令牌坠地,重击金砖,发出闷响——“靖难”二字的鎏金在烛火下闪着冷光。

    朱棣猛然拍案,紫檀木面陷下半寸。

    孔雀蓝釉笔洗翻落。

    清水泼洒在帝都宫殿图上。

    水顺着“坤宁宫”的线条蜿蜒流淌,宛如白沟河战场的血色记忆。

    “荒谬!”

    他厉声喝道,声音寒如北风。

    袍角扫过案几,铜镇纸被震得在地上连滚数圈。

    “朕修紫禁城时,后宫茅厕皆以汉白玉铺地、镶琉璃壁。”

    “还设内侍十人轮值洒扫熏香——”

    “那晋景公,穷到连块整板都买不起吗?”

    张辅跪地,甲叶叩响金砖:

    “陛下息怒!”

    “春秋旧制简陋,厕多以木架土坑为制……”

    “简陋岂能托辞!”

    朱棣厉声打断,踏过水渍,走向悬挂的西洋舆图。

    那是郑和下西洋所得珍图。

    胭脂红标着红海诸港。

    连宝船茅厕位置亦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“帝王之威,不在奢丽,而在细节!”

    朱棣指尖敲在图上:

    “朕遣郑和下海,连船上厕室皆设专人三日一拭。”

    “浣衣局宫女所居亦铺青砖、设木榻。那晋景公连如厕之地都不顾,何颜称君?”

    殿角的解缙抱着永乐大典手稿,低声道:

    “陛下,晋景公在世时,亦曾有功——”

    “灭潞、破齐?”

    朱棣冷笑,眼神锐若鹰隼:

    “纵功赫赫,终丧体面!”

    “靖难时朕三日不食、渴饮马尿,也不令将士见朕狼狈。”

    “那晋景公竟死于粪坑,叫史官如何书?”

    他俯身拾起令牌,指节泛白,金属棱角嵌入掌心。

    “他不止羞己,更辱后世!”

    “传朕旨!”

    “工部重修营造法式,凡宫中起居、饮食、厕所,悉记尺寸材质,连踏板厚度都精确至分!”

    司礼监太监忙应声:“奴才遵旨。”

    “慢。”

    朱棣转身,又扫过案上的皇明祖训,沉声道:

    “再添一条——天下官衙依此规制。”

    “凡敢敷衍,贬去修茅厕,让他知何为体面!”

    奉天殿的檀香燃尽。

    香灰如雪,轻覆金砖。

    像极了替千年前的晋景公默哀。

    朱棣立于窗前。

    他看着宫外早春的柳色,忆起随父亲在应天劳作的旧事——洪武皇帝常言:

    “一屋不扫,何以扫天下?”

    连军营茅厕都要亲验,灰土厚敷,不容秽气。

    “张辅。”

    他忽然问:“你说那晋景公临终时,可曾忆起他誓言‘保民如子’?”

    张辅叩首,答得沉重:

    “怕是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然,怎会连自身都顾不得?”

    “忘了。”

    朱棣叹息,手抚窗棂雕纹:

    “帝王之失,多在忘本。”

    “忘了自己亦凡人,忘了举止关天下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败于战场,有人陷于权谋,而他,却倒在了最荒唐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解缙上前,神色肃然:

    “陛下圣明,臣请将此事附于大典·帝王戒篇,以警后嗣。”

章节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