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第95章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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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众人面面相觑,说:“只怕有污殿下之耳。”郑绥没有刁难,反而微笑道:“看来各位还要加紧用功。”
他拖延时间一样地对照名单一一寒暄,过一阵才走回庙中。萧?仍跪在神像前,双手合十,闭目诵经。听到脚步声走近时萧?问:“蜡烛都拿空了吗?”
郑绥说:“人已全部到齐。”
萧?没有过多表示,睁开眼睛,对面前金身宏伟的光明神像说:“可以开始了。”
众人被陡作的巨响震得一竦。虞大郎应激转身,发现是五名龙武卫将士横木撞出的钟鼓之声。虞大郎当即充满感激地笑道:“由天子之军敲钟开会,真是我辈的荣幸。”
众位宾客稀稀落落地笑起来,笑声像一池飘萍般被雨声越冲越远。钟鼓在第九下后戛然而止,人们才意识到,这并非迎接神明的十全十美,而是象征天家的九五之数。这时候,长跪神前的太子施施然起身,在鼓声的余波里跨出门槛。
虞大郎发现,世俗夸大了太子的疾病,却将他的风姿遗于宫闱之角。他一出现,眼前如同蒙尘的雨中之景,突然像被一抹月光照彻。在光明神巍峨的金身前,太子危然而立,脸上挂着淡淡笑容,说:“我想各位一定在等候刺史唐?,但今日有我在此,就不劳他代我理事了。”
太子眼神扫过每个宾客手中跳动的烛火,解释道:“看来诸位不知,陛下节俭,只靠宫中份例,我的药费极其有限。唐刺史每次的收受之数,都有一半作为我的服药之资。各位对我有救命之恩,为此,今日法会之前,我有一件谢礼送给各位。”
太子一抬手,一名龙武侍卫捧托盘而出。太子揭开蒙盖托盘的红布,露出一只宝匣,说:“想必各位听说过,前年一场大病几乎要我性命,礼部已经为我准备丧葬之物。我病重垂危之际,陛下替我求得仙丸一粒,有起死回生、延年益寿之能。我虚不受补,只用半粒便活转过来。我吃了一半,还剩下一半,正欲赏赐给为我出力最多的人。”
说到这里,太子有些为难,“只是我初来乍道,对诸位了解未深,要公平分之,有些难度。”
郑绥道:“不若请各位郎君各陈所供,殿下比较核实之后再做定夺。”
太子想了想,说:“好主意,有哪位愿做毛遂?”
“我!”虞四郎率先出列,轻轻巧巧作了个揖,笑道,“草民永州虞氏长房四郎虞闻涛,愿开此先声!”
虞大郎看见太子脸上闪现一缕暗昧不明的笑意,接着就听见幼弟的声音在雨中回荡:“只涌泉坊作业铺子十八处,就有我家五成资产!”
郑绥追问:“作业,阿芙蓉作业么?”
虞大郎跨出一步,拱手笑道:“殿下既有收成,何须再问这些。”
郑绥也客客气气,“罂粟作业和阿芙蓉作业还有不同,不问清楚,殿下如何向郎君论功行赏?”
对峙间,皇太子再度开口:“怎么,各位不会以为我有所诓骗,只为调查底细吧?”
这一句话,让虞大郎体会到皇太子辞令的厉害。他直截了当地道破众人疑虑,为下一步骤的坦诚相见做足准备。太子说:“想必各位清楚,柳州整座城市的相关作业,由我名下田地养活一半。各位追随光明,更算是东宫门下。我们正应了那句俗语,一条船上的蚂蚱。”
他明明没有向郑绥递去一个眼波,郑绥却如有所感,代表笑意盈盈的皇太子作出示警:“前些日,潮州的下线欺上瞒下,竟暗自将所获收成私吞囊中。殿下当即平了潮州蜃楼,所获之物也尽数充公。各位,这就是包藏贰心的下场,还望各位引以为戒!”
大雨里,一千一百一十一名龙武卫士兵径下庭中,一对一地在红纸上记载各位宾客的料理之务。笔墨从虞大郎面前端走之时他发出一声叹息,二郎问:“我们家里所置产业颇多,不是魁首也能名列前茅,大哥何以作此一叹?”
大郎道:“皇太子恩威并施,已见帝王之势,的确是天下之福,只是不知你我是否囊于这天下之中。”
所有红笺呈于驾前时,天际终于响起迟来的雷声。厚重的雨帘让皇太子的神情晦暗不清。不一会,太子又恢复了那镇定自若的姿态,不经意问:“上次少了几个女孩子,你们送去了哪里?”
人们窃窃私语,“女孩,柳州还做过女孩生意?”半天没有个所以然,便有人堆笑讨巧,说殿下若想寻些侍婢,我府上倒有几个水灵伶俐的,不知是否有幸受殿下的点拨。
太子兴致不高,说:“那几个有些眼缘,如此也罢了。”
他说着,从一旁托盘里提过笔,抬腕勾了个名字。郑绥扬声叫道:“永州虞氏兄弟三人,上前受礼!”
在宾客或歆羡或嫉妒的目光里,虞家三兄弟出列。他们的姿态展示了三种迥异的个性,在老二闪躲的目光和老大的叹息声里,老三四郎昂首阔步,打开那只工艺精巧的宝匣,看到那半粒仙丹的真容。
仙丹香气钻入虞大郎鼻腔时,今日种种异样电光石火地闪过脑海,一切疑窦在这一刻有了答案。四郎跪地谢恩的同时,虞大郎看着幼稚又愚蠢的弟弟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郑绥道:“殿下恩典,三位郎君现在服用吧。”
虞四郎脸上浮现孩子的惊喜,正要效仿孔融让梨的弟恭之举,手中丹丸却被一瞬间打在地上。虞二郎头如捣蒜,连连叫道:“殿下开恩,殿下开恩!”
那半粒仙丹坠在雨中,化开一片脓血般的液体,让人一时分不清是人血还是罂粟汁液。人群骚乱起来,在争相逃窜的本能爆发之前,龙武卫手中寒铁把他们的叫声堵回喉咙。横在虞四郎颈前的,是一把仍有血气驻留的利剑。他无声大叫之时压根看不清那位郑绥将军是如何飞降身畔,他眼中只剩下剑光折射处,皇太子漠然的脸。
半粒阿芙蓉丸再次由龙武卫传递到太子手里,太子捻动它,像捻动一粒松脱的佛珠。他的声音甚至还是念经时的悲悯:“为什么不敢吃?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,还是太知道这是什么东西?”
他没有留给任何人回答的时间,问:“郑将军,新律第四卷,有关阿芙蓉制品的法条是怎么说的?”
“凡炮制、贩卖、走私阿芙蓉物二斤以上,判处斩首。案件主谋、主犯及组织者,在不赦之列。按照新律,在场客人均为主犯,需秋后问斩。”
虞四郎被按在地上,厉声叫道:“空口白牙无凭无据,殿下岂能污蔑我等清白之身!”
萧?举起一沓红纸,“各位亲手认罪画押,这就是铁板之钉。如果你嫌这个不够??”
说着,萧?将纸笺一掷,“郑将军,把罪臣唐?押解上来。”
被剥掉官服被发跣足的唐?一登场,虞大郎就听见有个声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