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0第100章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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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,游骑将军郑绥的马蹄惊醒了整座行宫。接着,西暖阁传来太子夜出的消息,不一会我被告知,萧?闯进了女浴的芙蓉汤池。这是我接近萧?的绝佳时机。
为此,我迅速导演了第一场完整的情景剧。那位出身燕国的箜篌手忆奴,负责带着她的情人去芙蓉池偷情,再将萧?当场撞破。在萧?手忙脚乱之际,在窗下等待多时的我出声将二人惊动。这既引出我接下来替萧?解困,又为她对萧?的揭发埋伏。
我发现了萧?遗落的铜钱。
这也成为我替萧?顶罪的重要道具。我必须取得他的感激和信任。
这是一步险棋,因为我对他的维护没有十足的动机。当然,更得有我舅舅和我互唱红白脸的配合。他极力钉死我的罪名,就是为了落实萧?的愧疚之情。但他不知道的是,那夜,我发现了萧?的另一个秘密。
在忆奴到场之前,我目睹了萧?的自?渎。
即将结束时,他叫了一个名字。我分辨出那是游骑将军之名,也就明白他今日的离席所为何事。
大梁的皇太子,皇帝唯一的儿子,是个龙阳。
这让我重新思考整个计划的定位。我本想做他的知音在侧,现如今,未必不可以更进一步。
我不喜欢男人,也不喜欢女人,我只喜欢自由。哪怕是死的自由。
按计,我赢得了萧?的信任,但实在没想到皇帝会亲自审问。他太冷静,太敏锐,眼睛太毒辣了。皇帝几乎一开始就窥破了我的居心叵测,但幸亏萧?夹在父子矛盾的围墙里,对外界环境的危机无知无觉。
我就这么被萧?强行保了下来。
相处的一段时间,我发现自己低估了萧?的聪慧。他迅速判断出行宫眼线的存在,甚至找出与朝臣走动的一条暗线春玲儿。要知道,春玲儿人在教坊,一旦深挖下去,她和我父母之间的主仆关系也难以遮掩。
春玲儿必须死。
当天,我舅舅找到我,要我不再插手此事。我问,春玲儿出事,不就摸到了朝臣的关系?
我舅舅笑了,狗咬狗的好戏,这不正巧吗?
我舅舅坐在灯下,像一段枯木,又像一条伪装枯木的河鳄。我突然想起,迫死我生母的有两拨人,一拨是造反的今上,一拨是逼宫的世族。
他和世族合作,有无互通。但同时,世族也是我舅舅的必杀之仇。
不管是借朝臣之力削弱皇帝,还是借皇帝之手铲除世族,对他而言,都是大仇得报。
我遍体生寒。
原来如此。
我既是我母亲的骨肉,又是迫死我母亲的凶手的种。
他要我活,也不肯放过我。
我受不了了。
我得走,我得赶紧走。
还记得萧?在行宫那场无缘无故的重病吗?皇帝几乎把行宫翻了个底朝天,也没有找到任何嫌疑人物。
因为我就藏在萧?身边,而我的工具早已毁掉。
是的,我给萧?修的那副琵琶弦,上的弦油是一种叫做锦花枯的毒油。常日触碰,毒入肌骨,性命即危。
萧?如期病倒,我的生天近在眼前。他一死,我就自由了,我终于能自由了。
但我依旧喘不过气来。
病榻上,萧?看着我,拉过我的手说,多想和你再弹一曲啊。
我流下眼泪。
他那根生命的蜡烛几乎被蜡油淹没,他却仍执意点燃。他撑着逼皇帝娶妻,打理自己的后事,有天我来弹琵琶,看他打开箱奁,把所有的东西铺在床上,估计是他从小到大的衣服玩意,我看他的手从一只断头风筝上掠过,捧起一条撕裂的深红衣服边,紧紧抱在怀里。
他开始等待他南秦的父亲。等了一天、两天、十二天。
第十二天,我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眼泪。
萧?终于病危。
我后悔了。
据传锦花枯之毒至今未有解药,从南秦而来的郑挽青告诉我们,大部分据传是不牢靠的。幸亏不牢靠。
萧?活了过来,谢天谢地他活了过来。他居然活了过来。他怎么就活了过来。
萧?好转的一个夜晚,我舅舅再度找到我。他丧心病狂的那一面再次暴露出来,他掐住我的脖子说,轻声细语说,杀了他一次,就能杀第二次。你是个乖孩子,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孩子。杀了他,杀了他我们家去。你就能自由。
我张了张嘴,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。我问,一定要杀他?
一定要杀他。我舅舅说,他死了,皇帝怎么活得下去?
他撕心裂肺地叫起来,阿梨儿,这是你母亲的皇位,这是你的皇位!他们父子鸠占鹊巢那么多年了!你要拿回来,你要替你母亲拿回来!
我看着他,问,我们不是家去吗?
我舅舅笑,怎么不是家去?东宫跟前的那棵梨树是你娘亲手为你种的,甘露殿,本该是你的家呀。
他那五根手指在我咽喉的感觉,和最后那杯毒酒发作时的感觉几乎无二。我知道,我舅舅活一天,我就不得自由。
这次,我开始了一个人的计划。
我要毁掉这座压了我十数年的蓬莱仙丘。
凭我一人之力,实难杀我老谋深算的舅舅,所以要借一个更老谋深算之人的手。
我知道皇帝仍在追究毒害太子的凶手,而这时候,教坊的香官行动了。
香官的身份只有一层,一层是教坊管理排箫的吏员,一层是王氏兄弟安插的眼线。他和我舅舅,只有第一层的上下级关系,也就是说,他埋放偶人的行动,只是世家的安排。
他为了方便行动,前一日专门拜访我舅舅,请求让他跟随献乐的教坊队伍同去东宫。
这样外人看来,二人就有了私相授受的时机。
这也是我千载难逢的好时机。
皇帝太过老辣,我不敢直接嫁祸,只能先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。我这样一个年轻人和太子能有何仇怨?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或栽赃。想从我身上把我舅舅查出来,太容易了。而所有证据指向我舅舅时,香官为了隐蔽他真正的上线、那对王氏兄弟,绝对会一口咬死在我舅舅身上。
这是个几乎万无一失的妙局。
那一失是,我的真正身份很容易露出破绽。
行宫中我生父母的遗党绝对守口如瓶,就怕我舅舅玉石俱焚。
所以在皇后太子面前,我铤而走险,完成了一次“救驾”。
他藏在腰带里的匕首我太过熟悉,我扑身上前,借衣袖遮掩将匕首拔出刺进他胸口,把所有的秘密关在死人的嘴里。
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手刃了十七年的噩梦。
我以为我自由了。
我紧绷了十七年的神经松坼下来,终于能放出一点恍恍惚惚的真正情绪。那一段时间,萧?对我百般呵护。我发现他是个很天真的孩子,天真和聪慧并不冲突。我伤害过他,但那时我突然有点庆幸,我的那些伤害,没给他造成致命的打击。
到此为止吧。
和萧?相忘江湖,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。
我离开东宫,准备往江南去。听说江南风光好,到了冬天枝头还有绿芽,腊月的池塘跳下去也不会撞到寒冰。我那天感觉,这是我十七年来真真正正活着的第一天。
直到我准备启程,去教坊北巷收拾行囊。
深夜,我原本该一旁漆黑的窗户里,点着一盏灯。灯边坐着我本该死去的舅舅。我舅舅冲我笑,跟十七年来我在他手底过的每个夜晚一样。
我毛骨悚然。
他叫我,阿梨儿,还要我喊你吗?
我不知道怎么才迈动步子走向的他。
我感觉自己的□□一软,扑通跪在他脚下。
我知道整座行宫遍布他监视我的眼睛。我知道哪怕他死了这眼睛也不会瞎。
我知道,我这辈子跑不掉了。
再后来,玉陷园的风波掀起来,萧?一块白玉落入泥潭,玉碎不能,又洗不干净。皇太子的床笫秘事绘声绘色传遍大梁每个角落,自然,包括行宫。所有人添油加醋地描述捉奸场景,传说禁卫和官吏闯入时,虞家世子正把他操到床下,皇太子的□□声连大雨都盖不住……女孩们红着脸叫嚷着要走,剩下不少人都听得口干舌燥。萧?这样身份贵重又弱质清秀的男孩子,最容易引人遐想。我听不下去了。我心里难受的厉害。
萧?真的还能活下去吗?
这是甚至包括我舅舅在内,所有人的一个疑问。
等我再见萧?,是他来行宫养病期间。短短几个月让萧?变得判若两人,神情躲闪,脸色灰败,整个人都裹到披风里,脸也被风帽严实盖住。我舅舅没有执行再次刺杀太子的计划,因为他和所有人一样,坚信萧?活不久了。
果然,几天后,萧?夜登城墙。
我把他拉了下来。
当夜,我再次跪在我舅舅脚边。我舅舅抱着我的琵琶,等我的解释。我没法告诉他,站在女墙上的萧?,和我在池塘边看见的自己的脸有多么相像。
我说,我有一个新的计划。用太子之死报复皇帝,真的够吗?
我舅舅兴趣盎然。
我吞咽一下,说,我得接近萧?,成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。你只想报仇,不想光复我娘的年号吗?
我看到他眼中光芒疯狂闪动。我糊弄过去了。
糊弄一时是一时吧。
就这样,我从萧?身边安定下来。他不信任任何人,除了我。他不能让任何人触碰他除了我。这种独一无二的信任,像一把刀一样搅动我的肠子。那天他终于能够主动握住我的手,我们俩一块看着那十指相扣的两只手,一块笑出了眼泪。
为什么他非得是萧?,为什么,我非得是我?
自萧?重病,皇帝仍在追查下毒之人,只怕不久会追查到我头上。我舅舅决定扔出一枚弃子。
他使动人手,将忆奴赠送萧?的那本明王经换作锦花枯毒墨抄写之物,又以其情人妙娘为要挟,让忆奴替我顶罪,好让我在萧?身边安安稳稳地潜伏下来。
我在事发前去看望忆奴,此时她已同妙娘大闹一场彻底决裂。临别时,她向我叩首,请我尽力照拂妙娘,她虽死无憾。
我应承了她。
但我不明白,我真的不明白。据我所知,我的生父为权势害死我的生母,而我生母的情人也默许了这场逼杀。情应当是最虚无缥缈之物。
竟有人为情宁肯一死吗?
我不是一个健康的人,但我娴熟地扮演了十多年的健康人,这次我扮演萧?的郎中,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。直到我们开始复刻玉陷园的夜晚,我让他复述虞闻道对他的触碰。
我借萧?断断续续的讲述,看见了他们的相交场景。
那个雷雨之夜,电光蛇一样扭动,萧?电一样扭动。我看到药物作用下他的神情,他翻过的双眼,上下的身体,水光闪烁的脸颊,和高声乱叫的张开的嘴唇。我看到那双肤色较深的手捏紧他腰下时,萧?哀叫一声,宛如濒死。
沈郎。萧?这时候叫我。他抱着膝盖坐在我面前,身体从床里缩着,怯生生问,你怎么了?
我摇摇头,抬手拂开他脸畔发丝。萧?浑身一僵,但强迫自己没有躲。
一次午睡后,我撞见萧?的自?渎。由此确信,他从前对虞闻道不无喜欢。这不是个好兆头。这意味着我在他身边这个“最亲近”的位置可能持续不了太久。
那天我开始对他进行玉陷园的复刻,先用手,然后循序渐进,到了接吻。
萧?像个小孩,我怎么亲,他只会学。他这样子的确很让人产生凌虐欲。他那条舌头只敢像小孩子牵人衣袖一样,尝试着探一探,再探一探。我缠住他时,听到他难以呼吸的哽咽声。我往后撤了撤,没一会结束了这次接触。
我发现我自己兴奋了。
虞闻道和萧?的感情还没成熟就导向肉?体,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