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4第114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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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;   不是为萧?居然把秦灼临行前撕裂的裾边给了他,而是为这些年,郑绥一直将它贴身带在身边。

    血里火里,未有一刻离身。

    郑绥只以为他因萧?的大胆行动深思,斟酌道:“殿下心有担负,您应当高兴。”

    萧恒道:“按他的个性,会对火炮营刨根问底。可以告诉他。”

    郑绥问:“全部?”

    萧恒颔首,“今日的情形你看到了。只给他军权还是不够,他得掌握军机要事,得让他知道剑放在什么地方。我本来想把一切都打点好,再交到他手上。”

    萧恒笑了笑:“我一直把他当孩子。但他早就长大了。”

    他看向床边,给郑绥挑铜片的漆盘搁在脸盆架旁,浸血帕子皱成一团,全程被萧?攥在掌心,仍残存他五指的形状。

    萧恒突然问了一桩似乎和前言毫不相干的事:“知道给你清创的时候,我为什么要阿?留下吗?”

    郑绥摇头:“臣愚钝。”

    萧恒缓声道:“郑郎,有你在他身边,我放心。我是要走在他前头的,作为萧?的父亲,我希望你能更长久地陪着他。”

    郑绥一惊,忙道:“陛下……”

    萧恒摇手制止他,“我知道沈氏和虞闻道两桩前情伤得他很深,他好容易能好些,你便不敢轻易开口。你这样珍惜他,我很感激。既如此,你得让他自己想过来,你得让他看看你为他受的伤,他会对你有亏欠。”

    郑绥一时没有说话,失血的脸过分苍白,显得文士般腼腆。

    他艰涩道:“可……臣不愿见殿下难过。臣盼望的,也只有殿下平安顺遂而已。”

    萧恒凝视他许久,似乎叹了口气:“你是个真心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身,用一个人父的语气,像做出一个托付:

    “郑郎,我拜托你,再等等他吧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郑绥就这样在东宫住下,萧?不许他挪去偏殿,非要自己看着才安心,便叫瑞官从旁支了榻。

    山水屏风再度立起,却非分隔两床,而是把两人隔于外面的世界。或许因为夜深了,两个人说话也不由自主低起来。郑绥后背新敷了药,只虚虚披着袍子,问:“瞧过太阳了么?”

    萧?颔首道:“她也懂事,鹏英讲你在忙,便不闹着要找。说新学了诗,等你回家背给你听。”

    “学的什么?”

    “学的就是《诗》,昨日是《硕鼠》,今天是《伐檀》。”

    “听得懂么?”

    “知道是骂贪官的。”萧?笑道,“学那些婚恋诗就瞌睡,这些怨刺的她反倒听得精神。”

    郑绥笑了笑:“没辜负你费心给她取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萧?又笑:“是做爹的教育得好。”

    郑绥静了一会,到底还是道:“火炮营的事,你有什么想问的吗?”

    萧?不料他如此直接,也松开手臂,侧躺在自己枕上,这样四目相对地看他,片刻才道:“我瞧过大梁火炮的记载,三代以来炮力未有明显增益。但玉升二年于塞外对北部狄族的一次作战,整体火力非常强悍,仅一门碗口炮在三丸之内就炸毁了整座碉楼,这是至今未有之事。这几门炮车现在被保留在兵部军械库里,我白日带人去瞧过,但听匠人说这些炮车也是兵部制造,只是符合规制,并无特殊之处。”

    郑绥沉吟片刻,道:“火药。”

    “火药?”

    “是,直接影响炮力的只有两个,炮车没有异处,那只能是火药。”郑绥道,“那次火药的质量好。”

    萧?奇道:“我还以为火药都是按方子制作,影响最小。”

    郑绥摇头:“如今火药还是按旧有配方,但火药是从炼丹家那里来的,修道之人大多按阴阳五行配料,总有点不大实际。起码现在的火药很容易受潮,不能储存太久,其实对于行军不大便宜。几年前我实地验看过,有一门盏口炮闷死,就是火药受潮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他什么时候验看的?

    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未停留,萧?继续追问:“还有旁的吗?”

    郑绥想了想,道:“还有就是火药纯度不高。因为配料的硝石和硫石总有杂质,提纯太难。而且火药研磨只能靠舂碾,所得太过粗糙,从炮膛剩余的残料来看,总是很难燃烧充分。这两件事单靠人力很难做到。”

    萧?蹙眉:“这么多年,朝廷竟无人改良工艺?”

    郑绥叹口气:“你我能想到的,陛下岂能想不到?但凡要改革火药工艺,就得招人运行,但凡有人就容易出问题。陛下下令研制新器,就要用人用料,这些年工价矿价皆有上涨,但近几年陛下休生养息,举国赋税减免大半,国库本就不充裕,能拨出的费用就更少。而且与此同时,火药的价钱反倒逐年减少。殿下想想,高火耗、高用价,却少资费、少获利,如此入不敷出,这活怎么做下去?”

    萧?有些了然,“所以他们偷工减料。”

    郑绥颔首,“一辆炮车制作需要兵部工部各处配合,为了能瞒天过海,只怕也会有行贿收买。”

    还是贪,又是贪。

    郑绥许久没听见萧?的动静,心中一紧,忙叫:“殿下。”

    萧?伏在榻上,目光似乎穿过郑绥望向不知何方。他低声道:“从奉皇十五年杨相公代天巡狩起,六年了。陛下查贪查了六年了。”

    越查越烂哪。

    不断有冻骨、有饿殍,有人争食草根时有人把粱肉倒进恭桶。

    有人挥金如土,有人为一个铜板头破血流。

    有一个两个人挥金如土。

    有一亿两亿人穷。

    萧?参政以来已经看得明白,大梁帝国是个身染花柳的没落贵族,外面瞧锦衣华服,却裹着毒疮流脓。一个从头烂到脚的病人要想活命,只能把浑身脓疮挖干净,但他游丝般的生命又扛不过这样削肉剔骨的清创手段。他要么死于治疗,要么死于放弃治疗。对这样一个注定死亡的病患,父亲从放弃医治他到努力杀死他,又放弃杀死他再不得不治他。所有人都靠他的家财活命,他一死,至少这一时代的人,都要做他的生殉和牺牲。

    杀死皇帝何其容易,真正的难题是如何救活依附皇帝的臣民。

    郑绥见他愁眉不展,握握他的手,道:“你别太担心,陛下确实看重火炮,但没有把宝全部押在兵部。”

    见萧?怔愣,郑绥便笑道:“殿下不好奇,火炮营为什么是甲营吗?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萧?意识到什么,立即压低声音,“还有其他火炮试点?”

    “不止。有甲营就有乙营丙营,有神威将军炮就有神武将军炮,有火炮,就有水师。”郑绥说,“陛下这几年给兵部拨款一百万两,但给军用一共拨了三百五十万两。”

    一个猜测从萧?心头产生,“你是说……”

    郑绥点头,“陛下共设四处军事用地。东部沅州赞州,还有两支水师。”

    萧?了然,“怪不得你带我去吴州,等我好些,隔三差五总会出去。从吴州去沅州,坐快船只有一日行程。”

    “是,除此之外,在内地还有两个营地,以火器为主,和兵部的火炮甲营对应,各为乙、丙。丙营专攻便携火器,像火铳和地丸,不管远近交战还是诱敌深入都能派上大用。乙营主要改进工艺和研制神威炮。”郑绥道,“神威炮交给兵部是依照前例,但陛下还是不太信任先有的兵部机制。各部盘根错节,很容易因此勾结贪贿。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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